屠衛爲何會出現在德音寺無可得知，但是他有兩句話沒有說錯。

西安城裡好顔色的少年郎的確很多。

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時值春末，街上不時有英俊倜儻的少年走過。

沈彤托著下巴看得出神，德音寺的慧能也是一個英俊少年，區別就是光頭的。

屠衛和她說話的時候，她在做什麽？

她在看慧能。

對，訢娬走後，她畱在寺裡就是要看今天與訢娬接觸過的人。

賣香的孩子在寺外，慧能和老太太在寺內，而那個時候，她正在看的，是慧能。

難道屠衛的目標不是她，而是慧能？

之所以對她冷嘲熱諷，其實也是爲了慧能？

爲什麽？

這些事情如同一團弄亂的絲線，看上去有很多線頭，可是這些線頭卻全都拽不動，千頭萬緒纏在一起打成死結。

咚咚咚，有人在敲桌子。小食攤上是低矮的長條桌，不時有人喫飽離開，也不時有人坐下。

敲桌子的人就在沈彤旁邊，她下意識地轉頭去看，蕭靭也在看著她。

“咦，是你啊。”自從慈安莊廻來，沈彤還是第一次見到蕭靭。

韓無忌、阿少還在對面坐著喫餛飩，芳菲和小妹已經喫飽，兩人正在攤子旁邊抓羊柺。

“看什麽呢，這樣專心。”蕭靭在沈彤身邊坐下，也要了一碗雞湯餛飩。

被蕭靭迎頭一問，沈彤怔了怔，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剛剛在看什麽了。

“你今天有空？”這裡是閙市，蕭靭不像是愛逛街的人。

蕭靭沒有廻答，餛飩端上來，他專心致志地喫了起來。

“這家的餛飩味道不錯。”半碗餛飩下肚，蕭靭才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話。

“嗯，我們常常來喫。”沈彤喝完碗裡的最後一口湯。

坐在對面的韓無忌和阿少已經喫完，兩人起身，對沈彤點點頭，就去看芳菲和小妹抓羊柺了。

矮桌上衹有沈彤和蕭靭兩個人。

“你什麽時候走啊？”沈彤問道。

“還沒有定下來”，蕭靭喝了一口湯，放下手裡的湯勺，用帕子抹抹嘴，看著人來人往的閙市，喃喃說道，“這幾天我都在王府裡，也沒廻清水巷，直到今天才有空來找你。”

說完，蕭靭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沈彤的聲音，他忍不住問道：“彤......沈彤？”

“啊？你在和我說話啊？”沈彤依然托著下巴，看著閙市出神，直到聽到蕭靭叫她的名字，她才反應過來，“你剛剛說的什麽？不好意思，我沒聽清。”

蕭靭覺得吧，他今天來的時辰一定不對。

“你有心事？”魂不守捨的，一定是有心事了。

“蕭靭，我想我是遇到死士營的人了。”關於死士營，沈彤對蕭靭有所隱瞞，也有所不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