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正……若说韩叙还抱有一丝侥幸与祈祷，此刻都已完全消散，只余愤怒与不平。

  他工作了六年，从业务员到经理到带领团队，却让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丫头片子爬到了他头顶上。姜微凭借什么？难道是凭借与陆征的这层不亲厚的亲戚关系？他没想到姜微根本不如表面那么温和无害，居然会在陆征面前告他一状。

  “王总，姜微经验不足，如果要带领团队，恐怕……”

  王启打断了他，“这个你不用担心，所有人都是慢慢上手，没谁一步登天，做得不好可以教。”

  听这口气，不像是与他商量，而是早已下了决定。韩叙没有再作声，也没有问自己的去留。

  “姜微会晋升为营销总监，而你依旧是市场经理。这样的安排，应该比较妥当。”

  妥当？看似他没有被降职，实际上是被姜微压制在底下，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可是他能有异议吗？远睿集团的晋升制度为六个月一次，只要业绩达标，便可以向上升。他无法反驳，因为他的业绩已经不如姜微。

  ******

  韩叙回到办公室，脸色越发阴沉，眸光都闪着戾气。

  他以为姜微是只软柿子，即使受了委屈，也不至于到陆征面前诉苦，毕竟关系没那么亲近。交往时，他曾经言语中透露让她替他在陆征面前说些好话，都被她婉拒，她声称不希望麻烦陆征。现在她被他甩了，她倒是懂得为自己争取，以权谋私给他难堪了。

  她有什么资格看低他？在这个世界，谁不是一切朝钱看、朝利益看？她一句话，就可以将他六年的努力化为乌有，还装什么两袖清风？没有人脉，怎么在职场立足？没有关系，怎么向上攀升？

  韩叙越想越不服气，他刻意走到姜微的办公桌边，当着办公室所有同事的面，冷言冷语：“姜总监，以后请多多指教。”

  姜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总监？”

  “呵，”韩叙讽刺一笑，“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没必要再伪装了吧？”

  他点到即止，不再多言，因为不想再看到她虚伪的一面。他一直认为她虽然性子慢热，但至少是真心对他。恋爱时，她给予的关怀都不是假的，睡前一句“晚安”也曾让他温暖过。此刻，她分明心里有数竟然还能摆出一副无辜的小白兔模样，看上去一如往昔天真善良，却让他心生厌恶。

  他接近她是别有用心，而她也不够真诚。欺骗感与背叛感狂狷而来，他的脑中混沌地翻滚叫嚣着，这样也好，今后他们谁也不欠谁。

  韩叙离开后，姜微仍旧茫然地摸不着头脑。看他的脸色，不像是在开玩笑。总监？难道……

  一旁看戏的同事已然骚动起来，“微微，是不是你升职了？”

  “总监？连跳两级！”

  “微微，请吃饭哦！”

  同事们平日里与姜微关系都不错，从来没发生过不愉快，不会看她是新人就欺压她。一是因为她本身性格就好，任谁都不忍心欺负她，二是因为她从来不会显摆自己的身份，反而比谁都认真努力。

  他们哪里会相信，姜微的身份并没有什么特别。

  ******

  关于升职一事，姜微没有那么高兴，反而觉得有些蹊跷，心虚更甚。她进入远睿集团才不到一年，就坐上营销总监的位置，也太不可思议了。若论业绩，她当之无愧，可是……

  她总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一个名字时不时地就跳进她的脑海中，敦促着她去寻求答案。会是他吗？是他在背后帮她吗？从投资两百万到如今的升职，是他一步步在为她铺路吗？

  表白那天，她拒绝了他。好久没有再联系，姜微也不敢主动向他问询，她给陆征叔叔去了电话。

  “陆叔叔，升职一事是怎么回事？”

  陆征在那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看来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他咳了一声，摆出长辈兼老总的架势，“微微，升职是由人力资源部最终评定的，我并没有参与其中。”

  姜微脸一红，她也知道职位调动这点小事不会惊动陆征，可她就是没由来的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和徐敬南在操纵着，虽然表面上是透明的晋升平台，却比她预计地早了一年。

  “陆叔叔，我还不够资格带领一个团队，而且……”

  “姜微，”陆征打断了她，语气重了些，“你身在职场，而非校园，最重要的就是有自信，公司这么安排必定是看重了你的本事，如果妄自菲薄，就是辜负公司对你的信任。”

  “是，陆叔叔，我知道了。”姜微受教地点了头，问候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陆征的笑意更深，皱纹都更明显，徐敬南早就吩咐了，若是姜微打电话向他询问升职的事情，一定不能透露是他安排的。若是姜微拒绝，那么他就严肃地摆出官方的口气，她也就不敢再推三阻四。

  没想到，徐敬南已然将她的性格弱点了如指掌。在她不知不觉中，他一步步将她的生活与自己扯上剪不断的联系，即使姜微再想躲，又怎么可能逃得过？

  ******

  “别喝了。”

  “我他妈憋屈！”韩叙又猛地灌了一口酒，将空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低吼出声。

  苏凯拦不住他，只能同情地叹了口气。男人在工作上，被自己的前女友压制，这种痛苦，他还真没办法想像和体会。商场失意，情场也不得意，有件事苏凯也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向他提起。

  韩叙本以为能顺利地与徐俐在一起，却没想到会处处碰壁。

  前不久，苏凯再次尝试帮他约徐俐出来聚聚，却听她在电话里拒绝道：“苏凯，你别再帮我牵线了。还有，韩叙那样的人不能深交，你自己也注意点。”

  她的声音颇为冷淡，还透着几许不耐烦。

  韩叙那样的人……听她这么一说，苏凯知道其间必有误会，替韩叙解释了几句，她却充耳不闻，末了她笃定地说：“我二哥不会看错人的。”

  这下，苏凯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徐敬南对韩叙的印象很差，自然会去劝阻徐俐与他保持距离，而徐俐从小就唯徐敬南的话是从。

  仔细想来，那晚徐敬南与他们一起喝酒的场面仍是有几分诡异，他从来就不是多事的人，更遑论探听八卦，却将韩叙与姜微的关系问了个透，难道说……

  “韩叙，”苏凯喊了他一声，皱眉思索道：“敬南哥认识姜微吗？”

  韩叙喝酒的动作顿了顿，不提这个名字还好，一提起来他更是焦心，音量随之拔高了几度，“认识！怎么不认识！就是他莫名其妙地到远睿投资了两百万，才让姜微的业绩到达现在这个高度！”

  苏凯一惊，“他在远睿投资了两百万？”

  “嗯。”韩叙语气不善，眸光尽是嫉恨。他早就猜测徐敬南与姜微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徐敬南与陆征是表兄弟关系，若是他有心投资，又岂会等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