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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建言

第二十二章 建言

“心田所谋深远,只是这些新兵既要完成训练又要接受教育,怕是等事成之时他们亦是过了能用的年龄……”李鸿章有些无奈的说道。

王伯良坦言说道:“有些事情虽然不太理想但能够迈动一步是一步,学生在花旗国留学时就曾在报纸上看到过一则非常有趣的新闻,学生还以此写了一篇文章声讨此文……”

“什么新闻?”李鸿章饶有兴趣的问道:“听说心田在花旗国的报纸上甚有盛名,其言论一度无人可挡,荔秋曾寄信回来称赞过你……”

王伯良笑言:“那是五年前吧,当时在花旗国海军卢斯准将的提倡下,花旗国的国会批准招募了一批少年进入学院学习,其实这与福州船政学堂差不多,这些十六岁左右的少年都在花旗国的军港中接受训练,然后再到舰船上学习火炮和其他海军技能……其实受到报纸批评的并非是招募少年进行海军专业训练,这种做法哪个国家都有,甚至在英吉利年龄更小的孩子还要进入舰炮工厂实习,只不过这位卢斯准将的另外一项建立一所专门选拔海军军官学习海军军事学院的提议被报纸冷嘲热讽,尤其是一些老资格的花旗国海军军官更是纷纷撰文反对。学生便专门写了几篇文章声援这位卢斯准将,他的设想是将海战上升到科学的高度,其实在学生看来这是单纯的海军战略研究,是一个国家制订其十年乃至更长时间海军政策的根基,这确实是超出了他的权力了……”

“那后来如何?这所学院建立了么?”

王伯良摇摇头说道:“当时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了,不过这确实是一件非常超前的想法,就算是英吉利皇家海军学院也只是教授诸如炮术、航行灯技术课程。学生以为什么样的国家便有什么样的海军,世界诸多列强海军他们各有各的特点,最要命的便是生搬硬套的,别人的海军对自己只能是借鉴,如果非要找个目标一定要找个类似的……这件事当时虽然不了了之,但学生却与卢斯准将也通过几封信,在信中多次讨论海军战略问题,当然这位卢斯准将也不放弃自己的初衷,一直都为这件事而奔走,学生以为大点的学院办不起,办一个小的随军学堂还是可以的,并非每一个人都可以如学生这般出洋留学,如果把随军学堂先办起来培养一些基础军官,到时老师选拔其中优秀者出洋深造,这样也容易出人才……”

李鸿章笑着指指王伯良说道:“怪不得你在折子里面对学院只是只言片语,反倒是随军学堂说得甚为细致……”

“这也是条件有限,学院花银子太多,最重要的是学院太招人眼热,还要延请众多老师,而国内目前却找不到合适的老师必然要从洋人那里请,花钱多不说又给京里的一干人等提出由头弹劾老师……随军学堂却不这么招人瞩目,招收二三十个十六七岁读过书的少年,一边进行军事训练一边由学生教习列强陆军军法,如此四五年后这些少年也就可堪一用,四五年后老师觉得办正规学院的条件成熟了,这些人也可派到学院里面当教官,这样也可以少请几个洋教官……”王伯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样办事虽是有些小家子气,但却也胜在安稳。”李鸿章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其实老夫已经上奏朝廷在天津筹办水师学堂,经费也是北洋海防经费内开支,开设英文、算法、格致等课程,更兼习经史文义,打算这些学生从学堂毕业后任职北洋水师或是选派出洋留学……”

“老师所虑长远!”王伯良故意拍手大声称赞道,他知道历史上天津是有一座类似福州船政学堂那样的水师人才培养军校,而且这所军校几乎就是船政学堂的北方翻版,可惜福州船政学堂出来的人才太多,名声太重,而后面真正北洋水师成军后各主力舰的管带以及关键位置几乎都是福州船政学堂毕业生把持,这所天津水师学堂从出生到毁灭就一直处在福州船政学堂的阴影当中。

王伯良故意激动的说道:“学生以为朝廷外患以海防最为紧要,朝廷未来十年内必是要从海军强国购买大批真正最新锐的战舰,海军不比陆军,一条战舰上各个部门若有一处不适战舰就无法出海,这人才才是当为首要!老师当先谋划,这未来的北洋水师才可免去落于外人之手!”

开办水师学堂肯定是必然之举,老李的算盘肯定是不愿意自己的家业被福州船政学堂出身的海军所把持,这才有王伯良后面一句。大清国政坛派系林立而李鸿章则是地方督抚中实力最强的那一派,最强也就意味着别的政治派别联合起来首要打击的目标。王伯良在亲卫营的日子不是混吃等死的,他也在考虑老李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亲卫营中几百口人居然全是安徽籍官兵,外省的夸张到一个都没有的地步,在他看来就是民国时期的军阀也没有老李这么夸张的。想到历史上北洋水师彻底覆灭的经过,王伯良也就多少“开悟”了——这个时代政坛上的派系斗争远比自己凭空想象的严酷的多,后世就曾有甲午战争就是朝廷和日本人联手打击李鸿章之说,以王伯良现在的切身体会而言却不认为这是空穴来风了。

看到李鸿章频频点头微笑,王伯良也就知道自己对天津水师学堂的功用猜测是准确的了,继续说道:“这天津水师学堂是开北方风气之先,以立我大清海军之本。学生以为这天津水师学堂乃是未来北洋水师之根本,当以做长远之举!”

“哦?”李鸿章笑着问道:“心田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王伯良几句话都说在李鸿章的心坎上,北洋水师的舰船虽是尚且无影,但朝廷开办水师决心已下,自己花费了多年的时间用“海防”打败了左宗棠的“塞防”,以后大清的军事投资重心将会全面转移到海防上来,有了银子还怕没军舰么?不过令他一直心忧的并不是水师银子的来源,而是他手下没有可用的海军人才——安徽人不说是旱鸭子,但绝对没有福建船政学堂那般本事,他可不想为人做嫁衣,他现在唯一后悔的是为什么不早建一所水师学堂,现在搞得有些临时抱佛脚了。

“学生以为北方不似闽浙粤一般民风开放,水师学堂开办首要并非是师资而是生源,是以学堂章程招生除了要保证生源有一定文字经史功底之外,贍银一定要厚,唯有以利诱之尚可保证生源充足乃至优秀,并且在学业完成后所授予官衔上也要从优,这样可避免北方招生不足还要前往南方尤以闽浙招生之尴尬;次要者为严,除了要学习应该学习的科目之外,还要适时安排进入机器局进行各种实习,列强海陆两军都有从幼童培养之法,其中便有进厂实习……”

王伯良林林总总说了数条建议,其中最为吸引李鸿章的当是第一条。原本以厚利相诱招生这是既定的政策,不过李鸿章显然是开价比较低,王伯良则一上来建议直接开高价以吸引优秀的生源,这并非是最主要的,而是以防招生不足还要跑到南方再招生,那李鸿章岂不是脸面丢尽?他可以容忍水师学堂并非是清一色的安徽子弟,但决不可容忍开学就涌进大批的闽人,如此一来岂不是养虎为患?

“心田说得有道理,不过老夫以为心田最好回去细细思量一番,写出一份条陈奏上来,老夫亦可权衡采纳……”李鸿章满意的笑着说道。

王伯良躬身说道:“老师说的是,学生一时所思必有疏漏之处恐误了老师大事。不过学生亦有搭顺风船之念想,水师学堂开设必有一些诸如地舆图说、算学、化学等等课程,这些课程也同样适用于陆军,学生想若是老师应允随军学堂之事,可将一些课程设置在水师学堂内完成……”

“这并无大碍,老夫暂且先在这里应下了!”李鸿章大方的说道,其实他心中还是觉得王伯良所力主推荐的随军学堂太过小家子气,每期二十来人,学制三四年,这样要想堪用要等到什么时候?而相比之下他马上要建立的水师学堂一期就是一二百人,虽然学制打算定为五年长了些,但却胜在每届招生数量多,可他却并没有想到日后水师学堂建立后招生局面之困难,几乎全部都让王伯良所言中,逼得他差点就要去闽浙一带招生补足生源。

李鸿章轻轻的捋了捋胡须问道:“毕德格向老夫提及的巴拿马运河的问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似乎他对这件事极为看重,曾对老夫言及花旗国伯理玺天德看重心田的文章,老夫不明其意也就唤你过来……”

“哦……原来是此事!”王伯良心中这才安定下来,他所设想最糟糕的的问题便是他在美国的同学是不是又传来非常不好的消息,不过看来目前还算一切正常。

“花旗国地理得天独厚,东面与欧罗巴相隔大西洋,西面与我大清相隔太平洋,周遭又没有什么强国,是以自其内战结束之后削减军备,整个陆军加起来也没有几万人,海军更是实力大损。不过花旗国体制与世界各国都不太一样,工业实力飞速发展,若是全力扩充军备可在短时间内达到英法德这样的强国的水平,学生以为应促进两国之间的关系,是以学生在海外留学之时在其报纸上多为其吹嘘……”王伯良简单介绍了一下美国的情况,也说清楚了自己为什么“偏向于”美国的原因。

“不过花旗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慢慢强大起来了,就想着怎么废除先前达成的约定,要排斥华工……”李鸿章皱着眉头多少有些气愤的说道。

王伯良也叹了口气说道:“学生以为这事也要分两面看,一方面花旗国是个移民国家,本土土著早就被来自欧罗巴诸国的移民赶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无法对其造成威胁了,内部安定下来后前伯理玺天德格兰特又所托非人,搞得国内经济鸡飞狗跳,而华工廉价威胁到了欧罗巴的爱尔兰移民,他们才是排斥华工的重心;再看看华工终究与欧罗巴移民不是同文同种,更不信他们的洋教,更要命的是华工老实本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去保护自己,学生先前说过花旗国平民多持枪,这就成了爱尔兰移民的欺负对象,他们煽动花旗国危机是华工所导致,致使华工处境日渐艰难……”

李鸿章叹了口气说道:“荔秋倒是多次来信,称心田内藏锦绣于其多有臂助……”

“陈监督言过其实,学生也是希望能够于国尽绵薄之力,哪敢当得监督赞言?!学生于花旗国留学多年,发现其国上至伯理玺天德,下至平头百姓都是重视报纸功用,学生便从报纸上发表各种文章,从为华工辩解之外后来涉及到各国外交政策等等,也逐渐小有名气。巴拿马运河之事是当年法兰西与花旗国在巴拿马争夺运河开凿权发生龌龊,学生便以此事件发表了诸多有利于花旗国的言论文章,可能是赢得了花旗国上下的好感……”

“若是所有出洋幼童都如心田一般,老夫可就安心多了!”李鸿章摇摇头说道:“听闻毕德格所言,心田似有针对法兰西之意,对其多有损贬之意,这是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