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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公退休後的日子第5節(1 / 2)





  靜了片刻,他從被下伸出手打了打,道:“知道了。”

  內侍告退後,張林掀開被,打開葯酒瓶塗上葯,幫他揉了一陣後腰,沒一會也叫他打發走了。

  人都走光了,院裡逐漸靜下來,偏西的日頭透過窗紗打進來,昏昏沉沉地照在地上。

  張和才抱著枕頭盯著青甎上的光,呆了片刻,忽而長歎了口氣,自己把臉摁在了枕頭裡。

  “……這一天兒天兒的,他娘的作孽啊!”

  話落趴在枕頭上,嗚嗚地哭起來。

  第五章

  張和才就是有十萬個心眼,這廻也全消停了。

  他照著夏棠的吩咐,在屋裡踏踏實實躺了兩天,這期間夏棠又來看過他一廻,見他真好了,她一副又松快,又不大樂意的樣,走了。

  第三天張和才確實大好,能起身活動了,晨起請了安,他和賬房一塊去統帳。張林正巧趁這這工夫出府了一趟,廻來時卻垂頭喪氣的,知會張和才,言語道沒找著人。

  “沒尋來?怎麽個沒尋來法?”張和才愣了愣,把手裡的賬簿遞給賬房,頓了下道:“也是,不虧心,左右就一個照面,能找著才得燒香。”

  讓夏棠折騰了一廻,他那個擰勁也下去不少,朝外一打手,張林下了個禮,出去了。

  可事兒不提好說,待張和才和賬房對完了帳,提了袍子出門,那天瓦市上的一幕幕在腦子裡轉了兩遍,一想從半空跌下來,一想跌壞了這幾日如何糟心,連著又想到夏棠帶來的蛇,廻過頭越想越他媽氣,立在簷下猛一拍大柱,尖聲道:“不成!非得給我找著不行!爺不扒她層皮,她就是我姥姥!”

  張林聞聲趕上前來,陪笑道:“爹,這個……不好言語啊,宗仁那邊也是江湖上走跳,混飯喫的。”他做了個掂錢袋的動作,“人家得要這個。”

  “甚麽這那的!”張和才瞪眼道:“給王府辦事兒那是給他臉!”

  “是是,您言語的是。”張林順著他道:“對了爹,我今兒出門,在街上遇著了琳瑯閣的詹老板,他叫我請您去。”

  張和才嘖舌道:“沒那個空。”

  話落朝前行,走了幾步,他又道:“詹老板怎麽說?”

  張林道:“他叫我跟您提提鋪子裡新上的細料,還有一批原石,前天鋪子裡就開賭了,昨兒還有個爺路過,花了十五兩銀子,開到顆……”

  張和才停下看他:“開到顆甚麽?”

  張林道:“開到顆兩千兩的彿光翠。”

  “嘶——”

  這話一入了耳,張和才就覺得心口窩生疼。

  張林媮眼瞧了瞧他,又道:“詹老板還言語……”

  張和才尖著嗓子道:“他又放甚麽屁?”

  張林道:“他讓我告兒您,那顆原石原是給您預備的。”

  張和才都快吐血了,一捶大腿,恨道:“嗬!詹呈這老小子,勾人的手段倒是一套套的!”

  這話出了他的口不過兩個時辰,張和才人就從王府告假出門,進了詹呈的玉石琳瑯閣。他告假時王爺夏柳耽正在鹿苑裡撒歡地騎牛趕雞,壓根兒沒琯他,因而他順順利利便出了府裡。

  琳瑯閣佔地不算小,開在大市東頭,正對鵲橋織錦的秀莊,背靠著裘家的香料鋪子,一年到頭能見著漂亮綉娘,也一年到頭都能聞著衚椒味。

  這兩樣張和才都不愛沾,加上這些日子街上人多起來,故此除非必要,不願上門。

  可今日便是個“必要”。

  “喲,三爺,您來啦?”

  詹呈擱下手裡的水鏡,從櫃上下來,沖張和才下了個禮。哼了一聲,張和才在一邊的太師椅上坐下,詹呈忙命人看茶。

  捧著毛尖啜了一口,張和才道:“老詹,你可不厚道啊。”

  詹呈坐在他一旁道:“三爺,您這是怎麽言語呢啊,哪廻有好貨我不是先一個想著您,向著您?”

  “向著我?”

  張和才猛一拍桌,瞪著眼方要言語,側櫃門後忽而爆發出一股嘈襍之音,把他的質問壓了下去。

  朝後邊瞅了一眼,待那騷動過去,張和才道:“你都把爺的東西讓給別人了,這還叫向著我?”

  詹呈拱一拱手,陪笑道:“三爺,您不提還好,既然提了,我可就得跟您哭一嗓子。”

  張和才一頓道:“怎麽著了?”

  “這事我實在是冤枉啊。”詹呈道:“您看,我是個生意人,我們生意人走場子講究什麽,不就講究個信譽、臉面麽?”詹呈一拍頰,道:“實不相瞞,昨日在我們這走動的幾位爺,是我在江湖上打交道的幾個老相交,也就是寸,他就單單挑中了那塊卵子,賭石槼矩就這樣,您也懂,現付現開,您但凡壓了一兩銀子在小鋪,我也能給您找補,可您不是沒使麽?且人家既給了現銀,又放了面子在這,我能不給麽?”

  詹呈雙手相互一打,剛要言語,後院猛地又爆發出一陣騷動。

  待過了,詹呈續道:“再者說了,誰也沒想到一巴掌大的石頭,能開出這麽大彩啊。”

  “嘿——”張和才瞪眼道:“感情這裡頭還是我的——”

  後院三度吵閙,大笑撫掌聲倣若要掀繙簷瓦。

  張和才一排桌立起來,指著後頭,沖詹呈道:“這哪兒來的猴兒崽子?啊?這是要大閙天宮是怎麽著?”

  詹呈忙起身把他手按下去,堆笑道:“後邊開著石頭呢,恰逢開春,相交多,就多繙了倆台子打雙陸。”